美國學術界更讓人有經濟組織機械化的刻板印象:拉動這個拉桿,投資就會提稿;轉動這個飛輪,消費就會增加──所有這些零件都平滑地嚙合成一個不銹鋼機心。
一九六○年大選和甘迺迪總統(tǒng)的哈佛故交,讓一批經濟學家得以領導白宮,這些人對他們的新政策工具信心滿滿。
就因為政府對“機械之神”的信心,讓甘迺迪在一九六二年做出毫無先見之明的聲明,表示在意識型態(tài)方面沒有任何問題需要解決;面臨的只是“技術問題……行政問題”。
新凱因斯主義在一九七○年代大通膨時束手無策而失寵,導致與芝加哥學派相關的新古典經濟學開始復蘇,在“新古典主義”的大旗下,出現許多新理論。
新古典主義和芝加哥大學商業(yè)研究所的“效率市場”金融理論人士之間,有著緊密的聯(lián)系。
這個商學院是尤金.法瑪(Eugene Fama)、默頓.米勒(Merton Miller)和麥倫.修斯(Myron Scholes)等人的大本營,他們在現代投資組合理論和金融衍生商品的數學計算方面,做了許多基礎性的研究。
到二十一世紀初期,計量經濟學家攻占美國絕大多數的財經學院,以及華爾街的所有公司。
但是,新理論橫掃世界,源自二十世紀初期的反對聲音仍舊持續(xù)著。金融市場,至少在困難時期,并沒有依照模型中的那些平滑曲線變動。
一九八七年股票市場崩盤,就提供一個很好的例子。在普遍認為市場將出現泡沫式上漲的氣氛中,史丹佛大學的磚家開發(fā)出“投資組合保險”。
投資組合經理人為他的投資組合設定所要的底價,如果價格開始逼近這個底價,電腦就在芝加哥市場上賣出股票期貨。如果投資組合的價值跌破底價,期貨市場上的收益將抵銷股價的損失。
后來,市場呈現多頭走勢──很可能是因為有如此眾多的投資人都買了投資組合保險──但是ABC后市場還是走跌了,而且跌到電腦依照運算法則必須“賣出”的那個點。
但是買方并不一定是電腦,不會用數學方法冷靜計算出合適的價格。在這個時候,就像大多數生意人面對拋售狂潮的情況一樣,大家都受到驚嚇,也開始拋售。
因此,不僅沒有平滑、持續(xù)、可微分的價格曲線出現,反而出現一大段一大段根本沒有價格的區(qū)間。“黑色星期一”股市指數重挫二三%,就是史上單日ABC跌幅。
在ABC近的信貸市場崩盤中,人們可以提出這種看法,認為金融模型實務確實促成財務杠桿的極端情況,這些東西已經坍塌為我們周遭四散的瓦礫。
容許我先賣個關子?;旧?,大多數新古典總體經濟模型的市場概念是所謂的“艾羅─德布魯”(Arrow-Debreu)經濟”。
這是芝加哥學派夢寐以求、毫無沖突、十分純粹的一種經濟。但是這種經濟的特征是,所有市場都是“完整的”,即任何資產或風險部位都可以轉換成“有求償權”(contingent claim),例如:某種金融衍生商品。
直觀的想法是,如果有定價合理且涵蓋每種風險的金融衍生商品,那么所有風險都將轉嫁給那些ABC想要也ABC有能力持有這類商品的人手上。
整個體系因此也變得更為穩(wěn)定,并且更有彈性。聯(lián)準會內部那些保守的經濟學家認同這種推論──他們確實相信二○○○年代金融衍生商品激增,降低風險程度!*葛林斯潘多次發(fā)表這類言論。
而且,這種信念讓他們輕忽大規(guī)模杠桿作用的累積,也放任無人了解的金融衍生商品不斷激增。
p.172 *有關當時的一份詳細聲明,詳見白宮官員凱文.華許(Kevin Warsh)于二○○七年六月五日在英國倫敦歐洲經濟金融中心發(fā)表的這篇演說<金融中介與完整市場>(Financial Intermediation and Complete Markets)。
注意一下當時的日期:就在貝爾斯登(Bear Stearns)次貸避險基金爆發(fā)破產的二周前──接著,金融市場就開始掀起骨牌效應。
華許當然針對足夠的流動性表達適度的關切,但是整體來說,他的語氣告訴大家,嶄新的未來已經來臨,而且他根本是依據新古典主義的說法來描述“完整市場”。
基本上,信貸危機跟毫無節(jié)制的貪婪、欺騙和公然欺詐有關。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。但是我們也都知道,賺取巨額財富的機會,會讓那些平常溫文爾雅的人不惜踐踏講究榮譽和美德的傳統(tǒng)觀念。
更棘手的問題是,在伯南克這些聰明絕頂人士的關注下,人性的貪婪竟然還能擴大到如此的規(guī)模?答案似乎是,這群聰明人士透過一組非常特別的鏡片來看待這個世界。
想法更現實的人,比如巴菲特、索羅斯和沃爾克,以及很多很多其他的人,早在二○○三年和二○○四年就看出眼前的險灘,而且他們其實在更早以前就看出端倪。
但是,經濟學家透過主流經濟和金融學派的神奇眼鏡去看這個世界;在他們眼里,市場似乎成為他們的天堂,而且這個世界再好不過。@(待續(xù))
摘編自 《大師的智慧:巴菲特、索羅斯和沃爾克教你洞悉市場的真相》 商周出版社 提供